最强童声，在深山里修炼了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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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09 11:59 来源: 湖北省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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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那一座城
　　来源公众号：那一座城（ thecity2015）
　　当五环的旗帜在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冉冉升起的时候。
　　你一定记得旁边那一群，穿着虎头棉服的童声合唱团。

　　△ 开幕式现场的童声合唱，清澈舒适图｜新华社
　　当晚，我们也说了。
　　此次开幕式有着别于人海战术的，唯美和浪漫。
　　当即就有小伙伴留言——
　　这个清唱着希腊语的童声合唱团，让人心生动容，「很舒服」。

　　是的，很舒服。
　　而若是等你了解了他们背后的故事，
　　恐怕这每一个音符，都有了更质朴而浪漫的意义。
　　音乐啊，本就是浪漫的。
　　这支合唱团，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北京中关村小学、北大附小或者北京的重点小学。
　　意料之外，44个孩子都来自河北保定阜平。

　　△ 阜平的景色其实很美
　　阜平县城南庄镇的八一学校、石猴小学、井沟小学、大岸底小学、马兰小学，还有后来加入的大岸底小学。
　　接到任务后，3个多月前才确定成立合唱团。有的学校规模小，全部学生也就五十多人。
　　于是，石猴、井沟、马兰、八一四所小学1-5年级的200多名孩子们集中到马兰小学，唱校歌，唱《马兰童谣》，唱《白鸽》。
　　筛选出一百多人。
　　去年的9月28日，奥运开幕式的负责人来听了孩子们的演唱后，决定，这个节目可以上。
　　老师们高兴坏了。很多山里的孩子十来岁了，连阜平县城都没有去过。
　　而其实，究竟为什么会选阜平？
　　因为，阜平的孩子对音乐并不陌生。
　　其中一部分学生，来自马兰村的马兰小学。
　　十六年前，这里创办的马兰小乐队，就是孩子们的音乐故事起源的地方。
　　也是阜平的音乐梦开始的地方。

　　河北保定阜平，当年是全国贫困县之一。

　　△ 这里石头多，虽然巍峨好看，但对于耕地来说，十分不友好
　　而马兰小乐队又在山里的山里，在阜平的马兰。
　　一个满眼都是石头的地方。
　　石头的房子，石头的路，石头的地，石头的未来。
　　过多的石头，几十年来来马兰的耕地特别少。
　　可也就是这里，石头缝里，绽放出了音乐。
　　在山旮旯的一所贫困小学里，让我们听到了山间的童声。
　　（点击视频可听孩子歌唱的片段） △听小歌手马红叶唱歌，用心且动容
　　这一切，也要从马兰小乐队的创始人，邓小岚说起。
　　在2003年邓小岚还没来马兰的时候，这里的孩子没有人会唱歌，没有人上过音乐课。

　　△ 邓小岚老师教孩子弹琴
　　毕竟，一个连温饱都待解决的地方，上学需要徒步下山两小时的地方。
　　会需要音乐吗？
　　邓小岚给了山里的孩子答案：
　　「需要的」。
　　河北，保定。
　　从阜平县城出发，到城南庄镇，再沿曲折的公路一直前行，驱车1个多小时，
　　在西部深山区狭长的山谷里，当见到小瀑布般欢悦的胭脂河，
　　就是马兰村。

　　现在的马兰，春色如画，但当年，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沙。
　　谁能想到，大半个世纪前，属于这里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时间倒退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
　　1936年的春天。
　　《人民日报》前社长，《晋察冀日报》的社长邓拓带着战友们来到阜平马兰。
　　那是报社的战友们第一次来到马兰。
　　他们在敌人扫荡中一边游击一边办报，曾创造了「用八匹骡子办报」的奇迹。
　　1943年，在日军反扫荡之中，马兰及附近的村民为了掩护报社，19个人壮烈牺牲，无一人泄密。
　　邓拓的女儿邓小岚，就是这个时候出生在马兰村。
　　直到三岁，这里都是她生活的地方。所以她对这里有感情。
　　这份感情，在2003年她来为报社的老人们立一个纪念碑的时候，投射到了马兰小学的孩子身上。
　　那个时候，邓小岚已经年近七旬。
　　「没有人会唱歌，没有人认识音乐」
　　可对于自幼热爱音乐的邓小岚来说，音乐可以打开孩子们的心灵。
　　「让这些孩子不仅仅在山头跑，而是可以坐下来和心灵对话」。

　　于是，她成为了马兰小学第一个音乐老师。从哆来咪教起，从音符音阶一个一个教起来。

　　还记得我们之前写过的张桂梅老师吗？
　　如果说张桂梅是带领山里的女孩子走出大山的引路人。
　　那么邓小岚老师，就是让山里的孩子看到更多光亮那个拓荒者。
　　从北京到保定阜平马兰。距离不远，但交通极为不便。
　　邓老师从北京的居住地过来，需要倒腾五种交通工具，辗转300公里，才能抵达。
　　但即便如此，决定了要当孩子们的音乐老师的邓小岚。
　　2004年开始，每个月来一次，数十年如此，没有停歇。
　　「如果有一天你来到美丽的马兰/ 别忘了唱一首美丽的歌谣/让孩子们知道/爱在人间」
　　这是在《马兰的歌声》这部纪录片里，孩子们唱起的歌谣。
　　音符一旦触及到孩子们尚未开放的内心，就像长了翅膀，载着快乐飞起来。
　　邓小岚刚到马兰小学的时候。先不说音乐课了，连教室都是破破烂烂的，桌子也不成样子。

　　邓小岚盖房子、修桌子。给孩子们买乐器。小提琴、电子琴、手风琴、吉他……
　　音乐就像台阶一样，踩着1、2、3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些山里孩子的心里。

　　「让孩子们看到山外的精彩」，邓小岚说。
　　「即便困难重重」。
　　经常遇到的情况是，明明前一个月教会了的乐理知识和弹奏技巧，等到邓小岚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孩子们几乎忘光了。
　　「一切又要从零开始，这可真是头疼。」
　　头疼是头疼的，可阳光沐浴着的马兰村里。
　　一天天，有了歌声和音乐。
　　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年后，这里建起了一支，全部用老区小学孩子组成的校园乐队。
　　邓老师取名为——马兰小乐队。
　　孩子们也从唱一首《小燕子》都不利索的状态，
　　成为了可以完美演奏贝多芬的《欢乐颂》的真·乐队。
　　这是一支中国最特殊的管弦乐队。
　　十多个指甲缝里都有黑泥的乡村孩子，在琴键上奏起了乐章。
　　也奏响了他们的欢乐和未来。

　　「胭脂河水欢快地流淌小岚老师来到了马兰唱着我们心中的歌谣等待我们美好的明天」

　　他们唱着：
　　「小鸟叽叽喳喳歌唱马兰路上鲜花盛开啦啦啦啦铁贯山高高啦啦啦啦，胭脂河水潺潺」
　　于是，那段时间在阜平马兰村。
　　我们常常看见这样的场景—— 几个男孩背着吉他，在弯弯泥泞的道路上走着。

　　一边讨论着乐曲和节奏，一边谈论着家里的老母猪，用多长时间生了几窝小猪仔。
　　无论谈论着什么，都各有各的骄傲。
　　马兰村的土地沙化严重。
　　孩子们一边种树种庄稼治理沙地，一边弹吉他歌唱。
　　脚下走的，是梦想和方向，嘴里唱着的，也是梦想和方向。
　　在邓小岚心里，学会音乐的孩子们，绝不只是会唱了几首歌而已，「是欢乐，是自信，也是能量。」
　　乐队里的第一位吉他手白伟，之前是村子里闻名的「坏孩子」。

　　唱歌的女孩们听说他来乐队，都跟邓老师抱怨：
　　「他太调皮了，他太捣蛋了。」
　　邓老师笑一笑，没关系，我会教育他的。
　　哪里知道，学会了吉他之后的白伟，何止不再是坏孩子，还变成了小诗人。

　　热爱朗诵即兴诗歌，还带来了更多的小伙伴一起当吉他手。
　　其中一个，就是孙沛栋。

　　比起白伟，他更沉默且内向。
　　从家里到学校，每次来学琴，他都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
　　冬天极冷，冰天雪地。
　　夏天一下雨，下山之路满是泥泞。
　　但他依然每期都来。
　　家里的老人说，孩子从小就喜欢唱歌，身边都没有人会，幸而等到了邓老师。
　　乐队成立的日子久了。也渐渐引来全国各界的关注。
　　北京电影学院的老师等更多专业人士，也开始加入这个小乐队的后援团。
　　他们和孙沛栋一起原创了一首歌——
　　《龙龙之歌》（孙同学的小名叫做龙龙）
　　放在现在来听，都觉得又浪漫又文艺。
　　（点击视频可听孩子歌唱的片段）
　　「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上的草儿静静地长爸爸妈妈勤劳的双手妹妹的笑脸山间的花我在等待明天我在等待长大弯弯的月亮像一只船带我的梦想去远方」
　　像白伟和孙沛栋这样的孩子，马兰小学数不胜数。
　　几乎每一个加入乐队的孩子，都有了日常生活的改变。
　　邓小岚音乐课堂的注入，像一道光，洒进了这些需要慰藉的孩子心里。
　　小歌手马红叶的爸爸妈妈说，女儿在麦克风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就能落落大方，主动歌唱了。

　　平日里，也是个要主动说话都害羞的姑娘。
　　后来的马红叶，吃饭唱歌，田间唱歌，走在马兰的路上也唱歌。
　　「天空蔚蓝阳光洒着泉水欢唱」
　　宁静的村庄，沐浴着阳光。唱着这歌谣，也挂着笑容。
　　那几年，马兰到处充满了音乐的气息。
　　而音乐改变，还不仅仅是马兰的孩子们。
　　在纪录片《马兰的歌声》里，有一个细节。
　　是乐队里手风琴手王金龙的父亲，一个朴实的农民。
　　邓老师问王金龙，怎么这个月没有练琴？
　　小男孩嘟囔着嘴抱怨，琴都被我爸拿去拉了。
　　这个朴实的农民父亲，也被音乐深深感染着。

　　邓老师于是又买了一个电子琴给王爸爸。
　　「千万别和儿子抢琴啦」
　　看着他弹着《粉刷匠》，和孩子合奏的时候，我们的心中，也满满都是感动。

　　2010年，5月26日。
　　《音乐周刊》给马兰小学捐赠了一个音乐教室。
　　也就在这一天，马兰小乐队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公开表演。
　　「阳光笼罩山谷里面鲜花绽放彩蝶纷飞我们美丽的故乡」
　　孩子们唱到：
　　「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我们已经走在路上」
　　是啊，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我们已经走在路上。
　　多美的歌词。多美的童声。
　　（点击视频可听孩子歌唱的片段）
　　接下来，在邓小岚，和无数个像邓老师这样的老师带领和帮扶下。
　　马兰小乐队越来越好；
　　马兰小学越来越好；
　　马兰村也越来越好；
　　阜平也越好越好。
　　这个革命老区里，越来越多的孩子爱上了音乐。
　　2020年，河北阜平县全县脱贫。
　　胭脂河水静静流过，村庄宁静安详，沐浴着阳光。

　　18年前，邓小岚在阜平埋下了音乐种子。
　　18年后，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三个月前，又一批童声传承。
　　包括马兰小学在内的的44名阜平孩子，
　　组成了马兰花合唱团。
　　用希腊语演唱了一首奥林匹克会歌《奥林匹克颂》。
　　排练地就在马兰花小学。
　　邓小岚全程陪伴练习。
　　最大的11岁，最小的5岁。
　　山间的童声。
　　至此，响彻全球。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