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科学权力同样要充满警惕

（长江日报）12月6日，中国疾控中心对“黄金大米”一事进行情况通报：“黄金大米”米饭系由美国塔夫茨大学汤光文在美烹调后，未按规定申报，于2008年5月29日携带入境。6月2日午餐时，汤光文等人将“黄金大米”米饭与白米饭混合后分发给受试儿童食用，家长没有被发放完整的知情同意书。目前，三名当事人被撤职。

    科学伦理审查的程序没有严格遵守，监管部门的责任没有尽到位，直接导致了这场试验风波。但是，深层的原因还不在此。综合近期的报道来看，试验项目主持方、申请人等等，早已认定了转基因大米无害，所以急于完成试验。也就是说，试验、审查、监督的程序有点“瑕疵”，曾经被认为无足重轻，只要试验证明无害、有用，那就是瑕不掩瑜。回顾当初的争议，不少回护“黄金大米”的声音同样认为，随着这项成果普遍推广并被证明有益于人类饮食，那么这场试验都可以获得事后的合法性证明。

    风波前后的各种争议，伪话题不少，却也见证了人心。对这项成果有丰富见地的专家、科研机构，已经视科学有不证自明的正确性。新的科研成果有用，也得到了试验的支持，那就理所当然的要推广。大众有抵触，不放心，本能的排斥，就是愚顽，是科学要扫除的观念对象，科普的工作就得加强。

    对科学有这种近乎固执的“信任”并不奇怪。我们对于科学的宣传一向遵循如此逻辑：科学在探索中前行，不断突破人们狭隘的认知，当重大科学成果慢慢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人们的观念也就随之发生转变，抵触顺势转变为接受。这是历史的进化论，它奠定于理性主义、科学主义成为新的意识形态。

    转基因大米的争议由来已久，试验风波只是新的节点。当然，我们也从未就推广科学新成果应有怎样的社会方法而争议，仅仅只是在有害、无害上争议，公共话题变成了纯粹的科学话题，这就注定了争议将被科学专业意见主导，竟至于这场持续的风波沦为了一场科普运动。在这场观念的对垒中，为转基因大米进行合法性正名的努力因此按捺不住，剑走偏锋的试验几乎必然出现。只要试验支撑他们的结论，合法推广的局面打开，试验的程序漏洞还重要吗？

    没有什么权力大得过一个社会主导的意识形态，它是思想、观念上的权力，人们自然而然的服从。这是一个崇尚科学的时代，科学研究、科学试验，无可避免的全方位介入公共生活。但是，对科学的监督、质疑从来不会由公众承担，我们只能寄望于科学领域的自律，由科学行业自我监督。本质上，这与监督行政权力一样，却是更加困难的事情。即如这次“黄金大米”的试验漏洞，最初也是国际环保组织发现并揭露的。

    作为社会事件，这不单是一场科学试验，更是一场社会试验，如果说这些孩子成为科学试验的小白鼠，那我们人人都可能是这场社会试验的小白鼠。可以说，任何意识形态或权力，都不具有不证自明的无害性，政治权力如此，科学权力也是如此，必须有严格的制度和全方位的监督，让它造福于人而不是为祸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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