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国际文化交流活动家余熙向世界传播中国声音

　　（长江日报 记者欧阳春艳）去年6月以来，受武汉市政府派遣，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特邀理事、长江日报高级记者余熙在短暂的60天里，对武汉遍及全球五大洲的20座国际友好城市进行了采访与交流。作为探访成果，日前，一部30万字、800多幅图片的长篇纪实新著《余熙探友城》（中外文版），一部纪实摄影集《好友在远方》正式首发，同名摄影艺术展也正式开幕。7日，本报记者对余熙进行了专访。

　　一次偶然邂逅，打开世界之门

　　1991年，余熙还是长江日报政文部的一名普通记者。在此之前，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还是个业余画家，不仅出过画册，还得过省、市美展的大奖。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来自瑞士的邀请，该国奥尔腾市的泽塔美术馆邀请他去举办个人画展。

　　“我就像生活中的一朵浪花，被一下子打到了西方！”余熙说，这个出国办展的机会，缘于1982年在三峡游船上的一次邂逅。那天，他正在船上画三峡水彩写生，一位叫做彼得·迈耶的瑞士画家悄悄站在他身后，一看就是三小时。“我们互留了通信地址，后来他每年都会给我从瑞士寄来小礼物，而我将自己画的水彩作品当作回礼寄给他。”余熙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于十年间寄出的水彩画会被泽塔美术馆馆长一眼看中，馆长的办展邀请一举改变了他的人生之路。

　　余熙回忆：“1991年初出国门，对中国人而言是稀罕的事情。我的路费是由瑞士朋友垫付的，后来我用在瑞士卖画的钱偿还了费用。”为了解决语言障碍，他在出国前突击去上了德语业余培训班，“采访劳累一整天，晚上还要骑着自行车赶往夜校，有时候上着课却累得睡着了”。

　　在瑞士，余熙举办了3场画展，开设了几场讲座，在瑞士一呆就是3个月。他的人生故事令瑞士人无比好奇，十多家报纸动辄以整版篇幅介绍他。

　　“在那里我结识了很多朋友，德语也有了很大的长进，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尽管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也可以在西方发达国家开展民间国际文化交流。这一发现大大增加了我的自信。”余熙说。

　　运用西方媒体传播中国声音

　　自瑞士之行起，余熙开始探索以新闻为主业，以写作、绘画、摄影、演讲为辅助手段的公共外交途径。23年来，他以采写新闻、出版专著、举办艺术展览和公共外交演讲等形式，在全球60多个国家开展交流。现已发表新闻作品千余篇，出版国际交流主题著作25部，举办美术摄影展览37场，演讲数百场。他因为杰出的民间外交，多次被西方媒体誉为“当代中国的马可·波罗”。

　　余熙的身份具有鲜明的“跨界”特色。在美术馆的展厅里他是画家和摄影家，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他是作家，在报纸的版面上他是记者，在高校和社会各界讲坛上他又是演讲家……余熙运用这种“跨界”身份，开展公共外交，在世界各国传播中国声音，彰显中国文化。

　　余熙擅长运用西方媒体传播中国声音：1995年，他一连5天用德文在德国主流媒体《日报》推出5个整版的长篇通讯和图片《中国人在不莱梅》，真实报道旅德华人生存状态，有效帮助德国读者了解中国文化；2002年，他在法国采访60多位文化名人，在法国媒体开辟专栏，并出版《约会巴黎》等中法文版纪实文学作品和画集5部，法国总统希拉克、总理阿兰·朱佩都对此亲自函谢……

　　今年2月，正在北美采访交流的余熙，突然看到海外华文媒体刊登对武汉的负面不实报道，他设法说服中国驻芝加哥和驻旧金山总领事馆为他分别举办公共演讲会，通过与美国《世界日报》、《匹兹堡邮报》、《芝加哥论坛报》、《星岛日报》等媒体记者面对面地对话，帮助美国记者了解事实真相。

　　与50余位国家元首面对面

　　余熙作为记者，已与全球50余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100多位驻华大使、100多位国际名流有过面对面的交流，其中大量的是深度和富于情感的友人式交流。余熙不仅报道过APEC、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世界市长大会、博鳌论坛……，还采访过布什、普京、卡斯特罗、村山富市、希拉克、萨科齐、克勒、施罗德等多国政要。

　　2011年香港游客菲律宾遇害当日，适逢在港的余熙立即专访特首曾荫权，成为第一时间报道港府特首反应的中国地方记者；2013年12月27日，即安倍参拜靖国神社次日，余熙在《长江日报》及时发表对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的两篇专访，有力抨击安倍逆行，引起众多网站转载。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从事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工作，但如余熙这样把公共外交作为毕生事业追求的人却并不多见。“我是‘黄埔之后’。父亲余智胜是黄埔17期士官生，曾经在正面战场率部与日寇激战过。他在我7岁的时候就病逝了，但回望我的人生，那种对国家对社会的强烈责任感，想必早已植根于我的基因中。”余熙说。

　　访谈

　　记者欧阳春艳

　　国际友城希望与武汉更多交流

　　读+：为什么会有这次的武汉20座国际友城之行？

　　余熙：武汉有20座国际友好城市，但他们与武汉的关系发展并不均衡，1/3的关系密切，1/3时来时不来，还有1/3基本休眠。武汉市政府正致力于打造国际化大都市，友城资源没能被充分利用，令我很是着急。我于是向市里主要领导提出了对20座国际友城进行巡游式采访并后续推出一本书、一本影集、一个展览的建议。这个建议后来获得批准。

　　读+：此行有什么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吗？

　　余熙：有很多。例如波尔多城市共同体主席、法国亚洲巡回大使雅克·瓦拉德是我的老朋友，2002年，我曾为他画过一幅办公室窗前风景的水彩画。这次再去拜访，我才得知在他办公室的墙面上，12年来一直悬挂着我当年赠给他的那幅画！他的理由是“友城画家作品弥足珍贵，我会继续挂下去”。

　　读+：20座友城的政府和人民对武汉市感兴趣吗？

　　余熙：兴趣非常浓厚。我采访20位现职市长时，很多采访原定只有几十分钟，但最后往往被市长们延长到几个小时。市长们想从我这里得知更多武汉的信息，更想寻求与武汉开展经贸合作的机会，他们共同认为：“武汉充满机遇与活力。”

　　西方想知道普通中国人的想法

　　读+：在60天里访遍20个城市，这是个很艰难的旅行。你途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余熙：首先是体力经历着严峻考验。抵达韩国清州时，因环球采访过于劳累血压骤增，导致我一路呕吐不止，到达后我强忍不适坚持做完采访直至深夜。这样整天疲于奔命已是常态，经常累得心口疼痛不已，只得大把吃药。

　　其次是时间太短暂，大多数城市只能呆2天左右，每天都有十多位重要人士的访谈，还得设法挤出点滴时间外出拍摄纪实作品，最怵的是遇到雨雪天，拍照时光线晦暗，形象模糊，我只得想方设法在题材上动脑筋，力求拍出每个友城的神韵。

　　读+：在你的公共外交生涯中，你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

　　余熙：值得骄傲的事情有很多。比如2007年，我通过出版冰岛主题著作，增进了与冰岛总统格里姆松和驻华大使的个人友情，然后通过他们的帮助，成功促成两国政府项目“中国文化节”首度在冰岛举办。冰岛政府甚至单方出资折合人民币550万元的克郎，邀请武汉市近百人次前往冰岛举办这一文化盛会，我还促成冰岛科波沃市与武汉市缔结为“友城”。“国之亲在于民相交”，自己能通过民间努力促成重大的官方外交成果，感觉非常开心。

　　读+：在这么多年的国际交往中，你认为外国人对中国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余熙：变化非常明显，以前他们是完全不了解中国，希望从我这里知道更多；而现在，他们知道中国经济发展很迅速，他们更想知道普通中国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世界。

　　交往中赢得各国友人的敬重

　　读+：与这么多国家元首、社会名流成为朋友，有什么秘诀吗？

　　余熙：在与不同国家的人进行交往时，语言虽然很重要，但它并非是最不可逾越的障碍。能否实现“心灵的沟通”，往往成为人际交流的试金石。我认为，只有以人为本、以诚相待、始终持有国格、人格和道德的标高，交往中才能赢得各国友人的敬重。我所交往的外国朋友中，友谊的时段大多很长，不少都是几十年。这需要摒弃世俗的功利性，并且不能见容于各种虚伪、自私和低俗。此外，人际交往中的基本礼仪、知识，乃至个人性格性情等，也都是不容忽略的重要因素。

　　读+：你的本职工作是记者，却花了很大精力从事公共外交工作，别人是否会有不同看法？

　　余熙：当今社会的价值取向是多元的，有不同看法再正常不过了。但只要被我认定了的事情，大多不会被外界的“看法”所左右。事实上，公共外交极大拓展了我的新闻本职工作边界，也丰富了报纸的新闻题材。例如，我的《本报记者专访龚琳娜：想把<曾侯乙编钟>唱成“神剧”》能获中国新闻奖、《邓小平旅法“居留卡”被发现》能获湖北新闻奖……无一不是得益于公共外交的资源优势。一个地方媒体记者如若没有这些公共外交资源垫底，焉能经常被邀请采访诸如APEC、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等国际会议，并发表与卡斯特罗、希拉克、布什、普京等一大批元首面对面的新闻稿件？

　　读+：你已走遍了全球60多个国家，还会对自己定下更多远行目标吗？

　　余熙：现在很多人会说，我这辈子一定要到多少个国家，我觉得这大约是某些年轻人才有的想法。对我而言，世界如此丰富和精彩，若要机械地定下抽象的数字，实在束缚想象力。

　　把一件事做到极致    记者欧阳春艳

　　认识余熙的人，大多会用“国际范”来描述他。即便是采访，他也会准备一套正装，“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余熙笑道。

　　这样的认真态度，在余熙的生活中实在俯拾皆是。撰写新著的时候，他一定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地笔耕不辍；采访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时，他一定是蹲在那里，手上相机快门几乎是不停歇地揿动；喜欢游泳，那就一定是办张年卡，因为要坚持天天游。

　　“我习惯做事认真，并且喜欢把质量拼到极致。比如这次出版《余熙探友城》，书里的每一页版式，都是我在出版社亲自盯着设计师一点点地设计出来的。”余熙说。

　　说到自己性格的形成，余熙承认，“这是自己不幸童年所投射的影子”。他7岁丧父，成长时期又遇到失学、下放当知青。“若不想荒废人生，就只能拿认真、执着和毅力这几种品格相拼了”。

　　他至今记得15岁时偷看“被批判”的美国寓言小说《海鸥乔纳森》：在漆黑如墨的暴风雨夜晚，想不被掉进海里淹死的海鸥乔纳森，就那么拼命地振翅飞翔，一直飞一直飞……“我想成功，只能认真地一往无前地飞着，别无它法。”

责编：刘远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