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不同的女人,都建议我出国,看来,在我别人眼里(至少在女人眼里吧,呵),我还真有点出国的资本,并且从总体来看,是适合出国的。
其实,我知道,自己今生今世就是个土鳖子,漂不过洋跨不过海的,即便有贵人顺手提溜过去了,西方的自由世界只会把我憋死,而不会让我快乐。自己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中国,大陆。
是的,且不说那个最繁荣富强的A国,就是在欧洲或者欧洲,也都那么的富足,自由,民主,去到那样的国度,只要稍勤奋一些,都可以在那里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安静的天地。而在当下中国,你要想心平气和地生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不犯人,人来犯你,该你倒霉的时候,躲都躲不了;即便幸运无人来犯或无人敢犯你,但只要你不是瞎子,身边处处不公平的事,也会让你良心难安。总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你就不会平静的,每天都会心起波澜。
但我还就真心地喜欢这片土地,感谢能不早也不晚地就生在这片土地上。朋友听我这么说,通常是笑,说你这是阿Q心理。我回答,那就当我是阿Q吧,且听阿Q我是怎么想的。
先从自己的经历说起,因为人的想法总是离不开他的亲身体验的。
我记忆里最早的一件事,是被邻居的孩子打哭了,跑回家里找妈妈,妈妈给我一颗糖吃,我破鼻为笑,被打的事也很快就忘了。但邻居的孩子比我年纪还小,竟然把我打哭了,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于是,还未上学,我“草包子”的外号就已经名声远扬。从此,在整个童年当中,没有一个同龄小孩子是怕我的,相反,几乎是每一个同龄小孩都会来欺侮我。老被人欺侮,有时候妈妈生气了就说,知道错了吧,谁让你七个月就从我肚里跑出来的?弱不禁风的,人家不欺侮你欺侮谁?从此我知道,原来我还未出生,就做错了一件事。开玩笑了,但我的童年确实是有些苦涩的,不是因为父母不爱,而是外面的小孩太坏,我是在受欺侮中长大的。
一直到初中,情况才好一些。因为到了这个年龄,大家都开始讲理了,而我身体弱,但脑子并不笨,这样我也渐渐得到同龄的重视,这种由被略到被视为存在的感觉,让我很满足。
但整个初中,身体的孱弱仍然让我自卑不已,尤其当跑步都落在女生后头时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才好。然而羸弱的身体等到读高中,也得到了改变,第一次让我看到这种变化也正是在体育课上,当时是测长跑,我竟能从一直身体强过我的发小身边超过,比他跑得还快,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而我快乐的同时,是映衬着发小的失落,尽管我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讽刺的话(以前他老是嘲笑我),但从他的眼神可以读到,他比我以前更痛苦,更无奈。因为当时我弱,但我有变强的希望,而他,以是不可能再比我强了的。(他发育早,我刚发育)
身体的变强,还渐渐地体现在各个方面,各种田径项目,球类运动,不但全面超过发小,还不断超过其他同学;学习上也如此,由不起眼的小男生逐渐成了老师的宠儿,呵,那种感觉,真的爽极了,大概和暴发户的感觉有些像吧。
后来上大学,读研,工作,也都有不断在进步的体验,与中小学一样,先是痛苦,后是快乐。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事很让自己自豪的,比如读研时,刚开始因为做错了事,又没“后台”,差点被开除;而到后来,也因一些成绩转被院长看重,连老师也开始敬三分,用北京话来说,当时感觉真拽!
这些经历,给我了一个根深蒂固观念,最快乐的事,莫不过是看到自己进步,不断的快乐蕴藏在不断的进步当中。相反,当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看到了自己的落日黄昏。停滞不前,如果不是痛苦,那也是无聊,我想。
读书时读到过张瑞敏说的话,他说,做企业最快乐的不是企业大,也不是企业强,而是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再后来进入出版业,亲身体验了全世界对《谁动了我的奶酪》的追捧,这本书的主题,就两个字:变化。别人的观点结合自己的体验,我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认识:有变化才有快乐,如果世界能因你而变化,那你就是最快乐的。
绕了一大圈,再回来说说出国问题。是的,就个人的生活质量来说,国外很好,最让人羡慕的是,资本主义社会很有秩序,大家都很讲理,赖皮耍横的,可以用法律去制裁他。但国外生活的缺憾正是在于它太完美了,完美得几十年都难有一丁点变化。这一点,无论是在澳洲、欧洲或北美的朋友,都承认,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然而在中国,你可以说它是混乱的,但你不能否认它日新月异。正如余华所说,中国近几十年的变化,相当于欧洲几百年的变化,我们这代人所经历的和所体验的,比以前几代人的还要多,生活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幸运!咱们中国,还在变,正在变,并且我认为它会变得更好。我觉得在一个不断变化的社会里,比在一个难有变化的社会里,生活会更有趣;如果我们的这个社会的某一方面,或某一群人,还是因为自己而改变,那么我会觉得很快乐,很骄傲。这种可能性,对于出版人来说,还是很大的,比如宁波出版社的古月之寸,策划了一本性教育的图书,不就可以看作改变了一部分青少年么?我觉得这就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比在国外吃好喝好玩好,要有趣得多。
而在国外,很难有什么变化,如果你不是搞科学研究的大牛,我想不太可能指望去改变什么,通常的结果,不是你能主动改变别人,而是被动让人改变。
在我看来,出国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等,一流的是在国外搞科研并且很可能搞出名堂来的,这样的人,是要改变世界的,人精,谁也没法比;二流的是自觉得改变不了世界但可以改变中国的“海龟”,比如像搜狐的张朝阳便是典型;在国外过小日子的,不过是三流的出国者。
最近有个一流的大牛人叫郎咸平,放着A国名校教授的位置不坐,不远千里跑回来,我认为就一个目的,就是要影响国人,改造国人,体验变化的乐趣。咱们小人物,没那么大能量,但小能量在小范围内施加影响,对少数人施加影响,也是一样有趣的,意义是一样的。三流的出国者,永远也体验不到这种乐趣,感受不到这种自豪和骄傲。
所以,我不出国,我就要与13亿人混在一起,一起摸爬打滚,一起寻求变化,一起慢慢变老,这才是最浪漫的事。
(责任编辑:吴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