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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喷发“华语焰火” 《白日焰火》擒“金熊”廖凡摘影帝《推拿》捧“银熊”
《推拿》导演娄烨与盲女主演
廖凡、刁亦男
一座金熊大奖，华语片等了7年
《白日焰火》获得柏林电影节最高奖项金熊大奖后，国内电影界一片欢呼沸腾，激动的原因无他，华语片离开它太久太久了。
曾几何时，戛纳、柏林、威尼斯的舞台上总少不了华语电影人的身影。张艺谋、陈凯歌、贾樟柯、王全安、谢飞等曾7次捧回三大影节的最高奖项。然而，2007年王全安《图雅的婚事》获柏林金熊大奖、李安《色戒》获威尼斯金狮大奖后，华语电影人再未在三大影节上斩获最高奖项，甚至曾多年“打酱油”只参展不参赛。
《白日焰火》此番捧回金熊大奖，成为7年来首部获三大影节最高奖的华语片，第5部获得柏林金熊奖的华语片，第12部获三大影节最高奖的华语片。
三大影节帝后奖，华人演员大满贯
在颁奖礼上，戛纳影帝梁朝伟为柏林影帝廖凡颁奖，成为令人振奋的一幕。凭借《白日焰火》中复杂而多变的警察一角，廖凡在柏林称帝，他称之为“40岁最好的生日礼物”。但这个奖对华语电影人来说，意义远不止如此。
廖凡成为首位获得柏林影帝的华语电影演员，至此，戛纳、柏林、威尼斯等三大电影节的影帝、影后获得者中，都有了华人的获奖纪录。
值得一提的是，三大影节都有不成文的惯例，影片在获得最佳影片大奖后，一般不再授予演技类奖项，因为大奖已是对影片全体成员的嘉奖。在柏林历史上，仅有伊朗影片《一次别离》曾同时包揽最佳影片与影帝影后，《白日焰火》是史上第二部。而在华语片参加三大影节的历史上，此前也仅有《秋菊打官司》曾同时获威尼斯金狮大奖及影后大奖。
连线柏林>>>
刁亦男：让票房来考验我吧 记者万旭明
《白日焰火》获金熊大奖后，一位影评人在微博中惊讶道：“刁亦男？闻所未闻。”对普通观众来说，在此次入围柏林的三位导演中，刁亦男无疑是最陌生的一位，最为大众熟知的也是十几年前编剧的电视剧版《将爱情进行到底》了。但作为一位独立电影导演，他的《制服》、《夜车》在海外早有口碑。获得金熊大奖后，刁亦男通过片方接受记者采访，自信“票房会比之前任何一部得奖的影片都高”。
文艺片没票房？
观众与自我表达兼顾
去年，王全安作品《团圆》在尘封三年后上映，以32万票房登上当年“票房炮灰榜”，而它曾获柏林电影节编剧银熊奖。今年，《白日焰火》虽尚未确定最后公映档期，但已基本锁定4、5月份。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会像《团圆》一样尴尬吗？
获奖后的刁亦男显得信心爆棚：“国内票房，我相信应该比之前任何一部得奖的影片都会高，至少可这么说，我想拍一部又有观众又可以自我表达的电影，两者兼顾，而这一点在柏林影展体现了。”他甚至放话道：“票房当然是考验，但没关系，来吧。”
而据柏林前方媒体反馈，片中的确有不少商业元素：凶杀、碎石、奸情、摩天轮激情等，内容重口味，又拍出了些清新的味道。
获奖是爆冷？
前瞻性是柏林的魅力
颁奖礼上，廖凡获得影帝时，第一反应是在座位上吼了句粗口，可以想见有多意外。随后《白日焰火》获金熊大奖，恐怕所有人都想吼句粗口，因为更加意外。
在柏林电影节的场刊评分中，呼声最高、好评最多的是理查德·林克莱特的《少年时代》，评分高达3.7分（满分4分），《白日焰火》仅2.3分，虽然高于《无人区》的1.8分、《推拿》的1.5分，却也实在算不上好成绩。
对于最终的“逆袭”、“爆冷”，刁亦男的解读是：“这就是柏林电影节的魅力所在，它永远不会产生你们意料之中的结果，或许它的奖项带有前瞻性，或许这会是影坛上新的潮流。”
当然，柏林也一直有“爆冷”的传统，去年亦是《和谐教程》一路领先，最终却败给《孩童之姿》。
东北版《白夜行》？
暗示道德选择的能力
《白日焰火》讲述了发生在哈尔滨的一个荒诞故事，王学兵饰演的丈夫在凶杀案中去世，廖凡饰演的警察在查案过程中，渐渐爱上了桂纶镁饰演的死者妻子，但随后一连串的杀人、碎尸案又将真相引向另一个地方。因为悬疑、犯罪、惊悚的元素，影片被媒体戏称为“东北版《白夜行》”，但《好莱坞报道者》等海外媒体也批评道：“如果影片在剧情上能够更连贯些，更亲民些，故事讲述上能更严谨些，这部电影所营造的极其复杂的氛围将会更具有说服力。”“影片缺乏一个立体的能方便人阐述的剧情，所以观众很难对剧情的发展保持警觉，也很难了解故事的背景。”对此，刁亦男的回应很文艺，也很高深莫测：“中国近来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些甚至比小说或者电影里的故事更荒谬。真实与荒谬相纠缠打开了无穷的可能性，这一点非常吸引我。影片想要暗示的是我们做出道德选择的能力。我是在呼吁人们要做好采取果断行动的准备。当他们在行动时，他们是在做选择——而不是一味地盲从命令，不去质疑他们得到的指令。”
“潜伏者”廖凡：得奖的感觉很踏实 记者万旭明
与刁亦男相比，廖凡的知名度要高一些，但也不是大热的男星。此次柏林称帝，他让人们看到了这样一个演员群体：“潜伏者”。他们多数已是三字打头奔四的年纪，默默在电影圈里耕耘着，演技受到业内肯定，名气却始终不温不火。廖凡的获奖，对他本人来说是“志在必得”，对电影人来说却有着别样的希望。
能做的都做完了
颁发影帝大奖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廖凡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句粗口。这肯定是个惊喜，但他其实早已放出话来，对影帝志在必得。
出征柏林前，廖凡接受记者采访时就毫不避讳地说：“不想得影帝的都是装孙子。”抵达柏林后，他依然说：“没信心就不会来柏林。”他甚至在出发前跟母亲说：“不得奖我就不回来了。”
终于将奖杯捧在手中，廖凡告诉记者：“耳朵已经听到了我的名字了，周围的人也站起来了，有点延时，像做梦一样，之前有想过会是哪样，但是已经都来不及了，就尽情享受吧。”回过神来，“感觉到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因为我很认真地看了那个电影而且一点没走神，那时候我看完以后感觉能把我自己想表达或者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完了。”
当然，能接连放出这些大话，不仅是对自己表演的自信，实在廖凡就是个性格这么直的人。一个可以佐证的花絮便是，某网媒在获奖后找廖凡拍视频采访，这位新科影帝一句话就让现场尴尬了：“颁奖前为什么没找我，原来是要等到得奖才采访。”
“潜伏者”或将集体爆发
廖凡获奖后，导演高群书在微博中以此为例鼓舞一批有演技却没红运的演员：“廖凡，段奕宏，范伟，张译，黄觉，张默，曹卫宇，王学兵……这几个人这几年都会突然爆发的，我知道，他们既有潜力，又有神助，又尊重表演，在制片人眼里，他们不够有票房号召力，不够俗帅，演不上大电影的男一号。但他们，肯定是好演员。潜伏者最值得尊重。”
廖凡的“潜伏”，从数年前已经看出。2007年他接拍刘奋斗执导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为此推掉所有工作，等待一年，拍摄10个月，而这仅仅是一部小成本电影，酬劳也几乎为零。
获奖后，廖凡称：“涨片酬是我根本就不该想的事情，《白日焰火》是我在最低迷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志趣相投的人，他们帮我摆脱了困惑、怀疑，我已经很幸运了。”而可以想见的是，获奖后廖凡的选片范围会大大扩展，不会再是大片中的小配角而已。但他称：“我本身就喜欢黑色电影，对人性多面的复杂很感兴趣，还是会保持我一如既往的选择态度。”
记者手记>>>
文艺or商业
华语片需要
找到一个平衡
记者万旭明
刁亦男、廖凡在柏林收获双奖，华语电影圈欢欣鼓舞。这其中，自然有华语片在国际影展上缺席太久的干渴，也自然有对这刁亦男8年磨一剑、廖凡多年蛰伏小角色的肯定。但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心理背景是，在过去的这几年，电影圈实在是太憋屈、太尴尬了。烂片创票房纪录，佳作在影院一日游。对自诩艺术的电影人来说，一边是越来越疯狂的黑暗，一边是终于出现的星火之光，刁亦男所代表的这一批独立电影人，廖凡所代表的这一批演技派配角，他们的获奖来得实在太及时。
《白日焰火》创作8年，耗费了4年时间寻找投资，剧本“圈内公认很强”，但它遭到了几乎所有大牌电影公司的抛弃，最终在制片人的帮助下才找到现在的投资方幸福蓝海公司。随之而来的便是控制，“拍独立电影时钱少，但非常自由。拍摄《白日》时拥有足够的资金，但又希望能有自由。”这是导演刁亦男的矛盾，但在理想化的状态下，这样的矛盾是应当不存在的。
长期制作和发行小成本独立电影的天画画天公司总经理杨城在获知《白日焰火》获奖后，就激动地说道：“这对所有独立电影作者、对中国电影，都很重要。挖掘新锐，尊重专业，尊重作者，尊重创新，尊重创作本身，这是现在中国电影投资者需要学习的，希望《白日焰火》的成绩可以推进这个进程。”另一个花絮则是，《白日焰火》获奖后，不少独立电影及文艺片创作者都找到该片的制片方，希望能得到支持。得到的回馈却是，制片方尴尬地说道：“我们真的不是专门拍文艺片的。”
要期待中国电影投资者扶持独立电影人、文艺电影作者，要期待中国出现欧洲那样成熟的文艺片观众、文艺片院线，恐怕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关于这一点，看看贾樟柯曾经高调建设的文艺片影院就能知道。
现在能够期待的便是如刁亦男所说：“在商业化的前提下，如何既拍出作者电影，又能带动观众观影，这是非常好的方向。我找到了商业和艺术的平衡点。”好在，本届入围柏林的3部华语片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内容文艺，却都努力进行着商业的融合，而《无人区》在国内得到2.7亿票房也成为电影节的关注焦点。
解读>>>
监制沈暘：
柏林电影节
对它“一见钟情”
昨日，正在柏林的该片监制、前上海国际电影节业务副总监沈暘第一时间接受记者采访，为国内观众详解这部尚未来得及公映的精彩影片。
沈暘说，柏林电影节对该片可谓“一见钟情”，“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们觉得《白日焰火》的演员都非常出色！而且第一次看这部影片就决定了把金熊给它！”
谈获奖：“天时很重要”
柏林电影节对华语电影一贯重视，几乎已成传统，今年尤甚。入围影片中有4部亚洲影片、3部中国影片，几乎是亚洲电影的一席盛宴。
沈暘笑言，尽管对普通观众而言名不见经传的刁亦男和并未在国内公映的《白日焰火》被视为柏林电影节上的“黑马”，但柏林电影节对这部影片的种种青睐早就有迹可循，连首映也被安排在“享受大师级影片待遇”的夜场，受到特别礼遇。
甚至于，相较国际评委们对《白日焰火》的厚爱，该片最终拿奖的结果还“带点遗憾”。沈暘透露，出演该片女主角的桂纶镁，精湛演技也令评委垂青，只是“一部影片实在难以获得这么多奖项”，她才抱憾与影后头衔错过。
柏林电影节为何如此礼遇《白日焰火》？沈暘认为，除了影片本身的创新和艺术品质之外，“天时也很重要”。一方面，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电影市场，柏林电影节不可能对之视而不见。另一方面，柏林电影节是一个有承担的电影节，它希望给中国年轻电影人机会，对中国电影表示一种关注，建立一种艺术上的评价标准。刁亦男和《白日焰火》的获奖，意味着柏林电影节有意给具有思想和艺术品质的中国新锐导演“打气”。
谈影片：
“像手术刀一样解剖人性”
《白日焰火》由刁亦男自编自导，以一起碎尸案引发桂纶镁、廖凡、王学兵等人饰演的“众生”为爱沉沦的故事，带有爱情、悬疑、犯罪等各种元素。
影片中每个人都处于危险境地，最终导演以一个意想不到的烟花结局给影片画上完美而荒诞的句号。
“《白日焰火》的剧本，是早就在圈内公认的‘很强’。”沈暘说，从资深编剧出身的刁亦男受到西方文学深刻影响，善于结构故事。所以，这部影片像外科手术一样解剖人性，呈现出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状态。
此外，《白日焰火》艺术气息浓郁，但画面故事也都精美好看，借了商业类型电影的外壳、内心还是一部作者电影，兼具了两者魅力。
“尽管片中饱含黑色犯罪悬疑，但是它对善恶的把握也很恰如其分。很多东西可能是无法解释的，在影片中，导演用爱给出了唯一的解释。”沈暘说。 （据新华社）
第64届柏林影节
竞赛单元获奖名单
最佳影片金熊奖：
《白日焰火》
（中国，导演：刁亦男）
评委会大奖银熊奖：
《布达佩斯大饭店》
（英国/德国，导演：韦斯·安德森）
阿尔弗雷德·鲍尔银熊奖（为纪念柏林电影节创始人阿尔弗雷德·鲍尔而设，旨在奖励电影创新）：
《纵情一曲》
（法国，导演：阿兰·雷奈）
最佳导演银熊奖：
理查德·林克莱特
（《少年时代》，美国）
最佳编剧银熊奖：
迪特里希·布吕格曼
（《基督之路》，德国/法国，导演：迪特里希·布吕格曼）
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廖凡（《白日焰火》，中国，导演：刁亦男）
最佳女演员银熊奖：
黑木华（《小小的家》，日本，导演：山田洋次）
杰出艺术贡献银熊奖（摄影、剪辑、音乐、服装、道具）：
曾剑（摄影）（《推拿》，中国/法国，导演：娄烨）
责编：江尚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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