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琦 每个企业背后都有哲学

2013-07-15 14:31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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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琦
原标题:季琦 每个企业背后都有哲学
他也问过好友史玉柱,从创业开始跟着你一直留到现在的人有多少?答曰:10%到20%。季琦说,跟我这儿差不多    
本刊记者江素云 实习生楼婍沁 发自上海
我又回来了
 
四年不见,季琦脸上的线条硬了一些,眼神柔了一些。那件黑色丝质恤衫的肩部有一个别致的设计,配有一粒小扣子,很容易吸引目光;那条暗红色的长围巾和改良中式外套,都是加分搭配——从前专注的Timber-land已让位于“上下”,这让他周身有了一种人到中年的从容文雅。
2009年,43岁的季琦辞去CEO。2010年汉庭在纽约纳斯达克上市。2011年,汉庭新开酒店201家,如家和7天分别是301、376家。2012年初,季琦重新出任CEO,开始“蜕变”的一年。访谈便从“季琦归来”说起。
我又回来了。原来一直以为自己适合创业,而做大、做规范了之后,可能要找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公司。上市以后,大概有两年时间吧,我基本都不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
从管理来说,我们的前任CEO做得不错的,但总感觉这个企业过早进入了成熟期。就像从前Andrew Grove(注:英特尔公司前首席执行官)说英特尔是“10倍速”增长的企业,我们这个行业几乎也是,所以不能过快地进入规范、成熟、中年或是老化的过程。看同行,都在不断创新,不断突破自我,很积极。相对而言,前几年我们就过早地步入中年了。我觉得这个不对,慢慢开始介入日常事务,就会有不同的观点和意见,而且我发现这个不是小敲小打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要从根本上来调整,我就必须回到CEO的位子上。
企业需要每一个高管都是发动机,而不是传声筒。我请来解云航担任新COO,神州数码的总经理,他早年在联想,是柳传志团队培养的这么一个人。许多企业找人两个趋向:一类是创业阶段的草莽,很多人大学刚毕业或者在外面做点小生意,没有在大公司干过;另一类是在外企。其实还有一类企业的人才,可能更适合。像华为、联想这一类优秀民企。这些企业相对生存的时间比较长,而且有很强的企业文化,它们培养的人蛮适合我们这些本土成长的企业。
很多企业都有老人的问题,通用有,华为也有。我和他们看企业的角度不一样,没有对和错,只是立场不一样。
季琦悟到的第二条是,如果想开百年老店,创始人不能离开公司,不能脱离公司实际事务。
创始人必须“趴那儿干活”
做成了三家上市公司,有人问我要不要做第四个,我说有什么意义呢?把企业做大做强做持久,做成一个有长期竞争力的品牌,这才是对我的真正挑战。很多人可能觉得,上市完成,股份卖出,赚钱了,OK了。我现在不会这么想。要长久发展,没有大股东主导或创始人在公司,是比较困难的。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国际上前十的酒店集团,凡是没有破产、被兼并、收购过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有创始人的长期投入或稳定的单一大股东,纯粹依赖职业经理人,顺利的很少。洲际、雅高、万豪、希尔顿、Starwood……我们这个行业实践性太强,太具体了,必须有大股东在,必须有个创始人很辛苦很累地趴那儿干活。譬如说选址,你得去现场看,在电脑上看图片,都跟艺术照一样,但根据图片来判断,经常会出错,更不用说工程改造和产品设计了,包括对顾客和员工的理解,你也得始终在一线。
比方我回来之后,就想统计一下客户的年龄比例。出乎意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50%以上都是80后或者是90后。但10年前,我刚刚做酒店的时候,客户群的大部分是60后和70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80、90后没有商务、旅游、休闲的明显区分,他们都是混搭,出差的时候顺便玩一玩,玩的时候也顺便把正事给办了。他们的旅游、度假、郊游要比我们60、70后开放、自由很多。
既然客户群不一样了,沟通方式和产品设计也就不一样了。回来之后,我做了很多这样的决策,比如说不能再扩大呼叫中心了,现在都是智能手机,没有APP、Wifi,你还跟他搞啥。所以我马上就把APP收回来自己开发,不再外包。以前我们的产品设计比较稳健、商务一些,现在也在改变。
跟马云“趁着头脑还清醒,赶紧退休”的认识不同,季琦认定创始人必须“趴那儿干活”。他每年有一两个月在飞行,到一个城市,出了机场,看火车站在哪里,商圈、新区在哪里;看主要的顾客,也看物业。他去了丹东,于是那里的布点很成功,盈利也非常好。喀什没人敢去,他去了,于是清真寺旁边就将有汉庭……创业、守业,以及人,都是活的,没有金科玉律可以套用,一切定律也只是在一段时空内才算得上恒定。
根据理解去丰富需求
在季琦的博客上,有一篇《当代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是根据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整理、引申的。他在文中写道:“中国的社会阶层从组成结构上看,肯定不是一个橄榄形,也不是金字塔……我倒觉得有点像不倒翁,虽说不容易保持平衡,但也不可能完全倾倒。而最有效的作用点在上部,给很小的力,这个不倒翁就会晃得很厉害。”这可以解释这位企业家多年来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和理解,以及他的决策。
我看得清楚,中国的经济型酒店市场未来是非常巨大的,全球最大,数量上最大。还可以看清楚,这两年大家出差也好,出门也好,都想往好了住。这个就是对社会的感觉和敏锐程度,当然每个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有些同行还拼命往三线四线城市去,我可能就不往那儿去,因为我没有相应的能力去覆盖三四线的城市,那是多大的工程啊,马云那个配送网络将来可能会做到,我觉得我们很难做到。
我老家就是属于我们定义的四线城市。在那儿找房子,怎么可能找得过当地人啊,一个镇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同学、亲戚,就是同事、朋友。人家(租金)八毛,我可能就要一块。办各种证照,估计我们的效率也要比当地人低。县城的市场容量有限,我们开一家到两家,要花这么大的成本去做,那么我就只能放弃三线和四线城市的直营,而将这些市场让给当地的合作伙伴……做企业,离不开对社会、对国家、对政策的理解,但这里面是有差异的。我根据自己的理解去捕捉机会需求,调整产品,调整战略。
看中国近五年?很清晰:城市化,造新城,老城空心化,新区兴起;80后90后成为消费者主体;消费升级。
这十多年来,酒店业是两头热中间冷,上面是外资的高档、豪华酒店,下面是经济型酒店,中间的价格上不去,住宿率也上不来,很惨。很多人说这是个魔咒,觉得中档酒店在中国不可能成功。但我回来以后,觉得消费在变。像60后、70后还在住酒店的,想住好一点,就碰到问题,不知道住什么样的。现有中档酒店品质不一,这时候需要好的品牌来突破。我也对60-70年代的客户群相对了解,他们要什么,哪些是关键,我容易与他们共鸣。
我花很大力气打造全季,一开始有些人觉得是经济型酒店的升级版,但我希望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装修品质上,比如说用墙纸不用涂料,家具用实木而不是板材,公共区域开始有品位了,包括大楼也很漂亮。审美上沿用我的喜好,简洁,带点禅意,因为现代人太累、太复杂了。那么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好好睡个觉。大家有机会可以到我们上海的伊犁路全季去看看,体验一下,跟经济型酒店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再过10年、15年,这家公司靠什么来挣钱?这是我必须想的。集团更名(汉庭改为华住),因为人家已经记住汉庭是一个经济型酒店,如果继续用这个名字,往上走会非常累。我至少还要往上走两步,投入“全季”,试水“禧玥”(华住集团旗下的两个中高档品牌),未来可能再新创或收购一个豪华品牌,我们必须在中高档酒店市场布局。希望未来我们的中档酒店和雅高的诺富特、万豪的万怡一样,占整个公司盈利的1/3以上。
学习为了求真
离开校园之后,季琦仍然保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像许多企业家一样,他看书很杂,从王阳明到熊彼特到霍金,从“知行合一”、“存天理去人欲”到“颠覆性创新”。他说,前人的成功和失败都是他的养分。他说,学习是为了求真,知道是怎么回事,进而尽善、至美。不久前,从丽江返回,他开始向公司员工讲真善美的哲学——在这样一个时代,说出这三个字,需要有点勇气。
这四五年,我的心态就慢慢平静了很多。原来是骑马打天下,扩张扩张,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用跟人斗智斗勇,眼睛里也不是只有“成功”。人到了这个年纪,可以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内心:我要什么,要成为什么;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我要什么样的生活。
人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再拘泥于那些口才啊,技巧啊。我觉得这个宇宙、这个世界自有规律。我的哲学里有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则——“丛林法则”。很多人以为“丛林法则”仅仅是你死我活,弱肉强食,他们忽视了“丛林法则”的另一面——“共生法则”:就是大树会和苔藓、小草、灌木丛、鲜花一起生长。没有这些,大树的营养就没法来;这些东西没有大树的庇护,也没法存活。一颗参天大树,在成长的过程中,跟同类争夺阳光、雨露,失败者只能萎缩、折断、腐朽。最后,在大树的周围形成一个多姿多彩、繁荣和谐的共生世界。一个社会你往广了看,那就是一个多彩的共生丛林。要做一个伟大的企业,就必须会和社会各态共生,自私自利、唯我独尊是不行的。
你刚刚问怎么样去说服、打动“资源人”,我觉得就是共生共赢啊。每一个交往、交易、相处,都是共生原则的试验场。夫妻、父子、恋人、公司企业之间,都是共生关系。学会共生,这个世界才会和谐。用这样的角度来看合作,就会心平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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