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死里逃生,我用打扫病房表达感激

2020-02-24 08:44 来源: 长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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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述人丨晏运泉, 65岁,女

  文丨长江网记者 李小娟

  晏运泉和熊武忠医生在病房合影

  住进医院之后,我才知道感染的病毒多么厉害,也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幸运。

  我们五个里面走了两个,我怕是也回不来了。

  可能是我身体不好吧,12月10日左右,我就开始生病。

  三年前我动过一次手术,胃癌早期,胃切了3/4。我还记得,当医院确诊出来是癌症时,我的腿一下就软了。手术后,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从120斤减到了90斤,万幸的是癌细胞没有扩散,我逃过了死神的魔爪。

  2019年12月10日左右,我喉咙疼,有些感冒症状,就去附近的医院打了5天针,可能是身体底子差,打针不见效,反倒是又开始发烧了。

  吃退烧药,退了两天,又开始烧,反反复复五六天,我开始浑身疼,吃不下东西,吐得厉害,没有一点力气,整天躺在床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去医院拍了CT,医生说肺有问题,但是住不进医院。我爱人辗转把我送去肺科医院,又拍了一次CT。

  过程比较曲折,反正最后医生跟我说,再不住院就没命了。那天是12月27日,当时医院没有床位,给我开的留观。然后我就没回家了,睡在医院的走廊上,发着高烧,不能动,人昏昏沉沉的,没办法思考。

  到了晚上10多钟,医生来通知我们住院。后来我才知道,医院定点了,别的病人都转走了,这样我们才有了床位。

  我们一起留观的有5个人,每个人都拿着简单的生活用品,从一楼爬楼梯到4楼。都是身体不好的,走两步喘几口气,跟残兵败将一样。

  躺在病床上,我很快又睡了。

  第二天我们这5个人里面有2个走了,就死在病床上,我们病房也上了锁,说是要隔离,病房里一下笼罩了恐怖的气氛。我跟爱人打电话,第一句就是:完了,我怕是回不来了。当初知道患癌时的心慌和腿软的感觉又来了。

  大年三十,医院给我们包了水饺!

  医生每天来查房,每天叮嘱我们多吃,保证营养才能提高免疫力。开始我也吃不下,但是一想到那两个走了的人,又害怕,就强迫自己吃,医院送啥我吃啥。我的胃不好,咸的辣的都不能吃,我就用开水洗一洗再吃。

  大年三十,护士给我们送来水饺。小姑娘们说:“今年的三十你们回不去,安心在这里住着,过个特殊年。医院特意为你们包了饺子,祝大家春节快乐。”“快乐什么?快乐个鬼哦。”我们几个嘴上嚷嚷,心里却是暖暖的。

  1月份,病房住进来一个70岁的婆婆,病情较重,上吐下泻,还上了呼吸机。她老伴也是感染病人,在医生的同意下就在病房陪护。

  婆婆呼吸困难,睡觉只能坐着,爹爹就在她病床旁边,拉着她的手,一整晚一整晚坐着。有时候婆婆睡不着,爹爹就小声跟她说话,鼓励她。

  因为生病,其实婆婆脾气不太好,只有这时候,婆婆才会乖一点,总是用点头回应爹爹。抢救半个月,婆婆还是没扛住走了,爹爹离开的时候还替婆婆道歉,说吵扰了我们。

  对医生护士,我只能说两个字——真好!

  住院初期,我情绪低落。有天早上,医生来查房,我突然听到医生叫我的名字。一眼望去,医生护士们都戴着口罩、眼镜,穿着严实的防护服,真认不出谁是谁。

  “我是熊医生啊,记得吗?我是来这里支援的。”熊武忠医生,他是中日友好中医院的医生,就在我家附近,我经常去他那里看病,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可以碰到他,这种缘分让我产生了安全感。

  那之后,每次熊医生来都会跟我开几句玩笑,让我多吃多睡,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后来我想,得了这个病,在隔离的孤独中,最重要的是积极的心理,这一点我特别感谢熊医生。

  还有那些护士小姑娘,也让我感慨,真的很不容易。90后的小姑娘,生活中应该都是娇滴滴跟父母撒娇的小公主。但是在这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们做。隔离病房,病人有事,都是按呼叫器,按一次,护士就来一趟,每天光走路都要把腿走肿。

  我们病房那个70岁病重的婆婆,生活不能自理,在床上吃床上拉,还在床上吐,那个味道,说实话,我都受不了。这些都是护士来处理,给婆婆端屎端尿,给她擦脸清理呕吐物,不仅没有怨言,还鼓励婆婆振作。

  医生,我表现这么好,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治疗中,最多的就是打针。一开始,每天打五六个小时的针,上午下午按时吃药。

  我没有出现呼吸上不来的症状,所以烧退后,精神明显好转。慢慢地,我的针开始减少。有过一次癌症治疗经验的我知道,针少了说明我已经在恢复了。

  我等着出院的日子,医生也跟我说我的肺状态很好,就是每次检测转不了阴。

  我成了病房里的“健康人”,每天好吃好睡,精神最好,时不时伸手帮一把病友。有病人上下床没力气,我会帮忙扶一下,有病人想泡脚,我就帮忙打热水来。有一天,婆婆把尿盆打翻了,我找护士要来消毒液,把病房全部消毒打扫了一遍,觉得舒服多了。

  从那以后,我就自己清洁病房,这样也可以减少护士和清洁工的工作。

  病房外的走廊有很长一排绿植,但是没人管,都快秧死了。我发现后,每天给它们浇浇水,又救过来了。医生护士每次看我干活,都会笑着说:“哟,你可以当劳模了。”我也开玩笑:“是啊,医生,看我表现这么好,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不仅没有“完了”,身体还越来越好。

  2月10日,我在肺科医院住院的第46天。医生早上查房,第一个喊了我的名字。我当时有预感,一下子跪在床上,期待地看着医生。“你晓得你能出院了吗?”医生很严肃地卖关子,还没等我回答,他自己笑起来,“恭喜你转阴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高兴地给他磕了个头,“我老赖终于要出院了”。

  那天,爱人在医院最后一次检查也是阴性,证明他没感染,儿子开着车把我们俩都接回了家。

  跨年40多天后,我们一家终于又团聚了。

  【编辑:符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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